“末末，林芳病了。”

凡末听着窗外的大雨，半睡半醒中眯了一会，忽然看到田丽的微信，一个激灵坐了起来。

她赶忙趿拉上鞋子，迅速给电话打了过去。

“什么时候的事？”

“这几天刚发现的，乳腺癌中期。”

……

电话两端陷入了沉默，良久，凡末看了一眼日历：“现在在哪个医院？我尽快回。”

“你——现在可以吗？”田丽忽然觉得自己说秃噜嘴了，立马换了语气：“不，我说的是，你能走得开吗？就在我们这儿的人民医院。”

“唔，我没事，开慢一点就行，等我，到了我给你电话。”

凡末望了望镜子中的自己，鸡窝一样的头发，苍白的脸颊配上两个充满血丝的大眼睛，明明已经仲春了，却裹着一身厚厚的棉睡衣，这个样子，怎么也不适合去见老友吧？

她简单洗了把脸，从垃圾堆一样的衣柜里勉强找到两件可穿的衣服，走进了美容院。

几个美容师抬眼看到这么一个粗糙的大婶儿，审视几秒钟，才有一个看起来很腼腆的小姑娘上来接待了她：“您好，请问需要什么服务？”

“哦，做个脸，再做个头疗。”凡末像是没看到她们眼里的内容，自顾自找了张没人的美容床躺了下来。

小姑娘取来一个小脸盆，拿洗脸巾往她脸上一抹，只一下，就弄了她一脸的水，她咕噜坐起来，蹙眉眼睛斜了斜小姑娘，这眼神顿时让小姑娘吓了一跳，一个趔趄退了一米远，忙不迭开始道歉。

“对不起对不起，我是不小心的——”

“好了——停！”凡末眉头皱的更紧了：“别说了，开始吧！”

小姑娘却再也不敢近前，求救似的看了一圈，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微微一笑，走过来接住她手中的洗脸巾：“没事的哈，你过去帮客人按按摩，这儿交给我吧！”

凡末闭着眼睛躺在那里，眼皮都没有抬一下，这女人熟练替她按了按，明显是一个熟练的成手。

“你皮肤挺细腻的哈，第一次来咱们店吗？之前好像都没见过您哦！”

她的手上功夫极好，几下就让凡末觉得放松了许多。话说出来许久，并没有听到任何回答，她依然闭着眼睛，像是睡着了，一动不动。

这女人继续找话题：“你平时是不是压力挺大的？皱眉挺多的哈，这么年轻，连川字纹都有了……”

这么年轻，呵，她已经很多年都知道自己不年轻了，怎的人到中年，突然听到了这句话，当然，她知道这叫说话的“艺术”，并不能当真。

她眉头又不觉皱了起来，觉得这女人有些聒噪，喉咙里发出沉闷的一声“嗯”，算是回复了。

听到这个“嗯”，这女人像是看到了希望，顿时兴奋起来：“我们今天用的这款精华液，抚平川字纹的效果很好，您走的时候可一定带一瓶啊！”

她睁开眼睛，并不抬头看这女人，只悠悠说了一句：“不要再说话了，我想睡会儿，可以吗？”说完，又重新闭上了眼睛。

这女人再也不敢说话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感到害怕，手上的力道明显小了很多，凡末并不计较，她确实真的觉得很放松，竟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。

等她醒来，抬眼看了看表，距离她沉沉睡去，也不过才半个小时，但是这一觉，真的令她元气恢复了很多，这种深度睡眠的舒服，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。

“你醒啦？”这女人看她坐起来，依旧带着礼貌的笑，关切问道：“怎么样？是不是感觉全身轻松了许多？”

“嗯。”

“唔，对了，你叫什么名字？下次我再来，还找你。”

“噢，姐，叫我小晴就行，您可以办张卡，比次卡要划算得多。”

“好。”

“姐，您可以买一套放店里，再带一套回去，院装就来店里做，在家里也可以保养——”

她耳朵边充斥着小晴叽叽喳喳的声音，觉得有些吵，连忙制止了她：“好了，下次我再来，你，叫小晴对吧？”

“是的，姐，今天不办了吗？”

她没有回答，低头扫码付了款，推开门走出了美容中心。

出了门，她摸了摸自己似乎光滑了一些的脸，又去理发店换了个发型，进商场买了两件衣服，不知不觉，一天就这么过去了。

她回到家里，看着凌乱不堪的房间，有些烦躁，正想打电话叫来保洁给打扫一下，又改变了主意。

漫漫长夜难熬得很，既然睡不着，还不如做点家务，消耗消耗体力，说不准还能睡一会儿。

她放下新买的衣服，从卧室衣柜开始，一点一点收拾起来，手里一件一件十年八年的衣服被翻出来，索性全部打包扔进了地上。

这么一弄，衣柜顿时空出来不少位置，她觉得心情突然好了起来，一发不可收拾，给每一个抽屉柜子都腾了腾，地上越来越多的的七零八碎的衣服和盒子，看着这一片狼藉的家，她毫不